可他是如何回报的呢?
槐轻羽有需要的时候,他从来都不在,好几次都害槐轻羽差点被人玷污。
反而对心肠险恶、善于伪装的秦宛书,呵护周到。
按理,他应该以死谢罪。
可槐轻羽宽容大方的原谅了他。
那么心善仁慈的主子,是他不知好歹弄丢了。
落得如今下场,是他的报应。
想到此处,后悔与自厌,压抑着他的内心。
两行清泪划过脸颊,无声的砸在地上。
他好想……好想回到槐轻羽身边,跪在他脚边,尽职尽责保护他!
泪水模糊间,他拚命睁大双眼,去寻找槐轻羽的身影。
他像条窒息的鱼,拚命游上岸,想呼吸一口名为“槐轻羽”的氧气。
哪怕一瞬也能久久慰藉他的心灵。
……
槐轻羽懒得去看璃星那张痛苦扭曲的脸。
与其在这儿耽误时间,还不如回去温一会儿书。
他转身便走。
但走着走着,他注意到一片绯白衣角路过。
登时站住脚步,低头朝着前方檐下的海棠的注目,然后装模作样的念了一句有关海棠花的诗句。
诗句意境直白,用字稚嫩,一看就是新手作诗。
但槐轻羽在世人眼里,不过刚启蒙了不到两个月,能有感而发,整合出两句像模像样的诗,落在那白衣人眼里,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。
白衣人立刻停住脚步,走了过来,清冷的面容上,满是欣赏。
“言公子?”槐轻羽装作刚看到言成碧的样子,转过身来。
只看了言成碧一眼,他的脸便立刻红了。
仿佛真的心悦言成碧似的。
言成碧终于找到时机,见到了槐轻羽。
他走到槐轻羽身侧,抓住槐轻羽的手,深情款款的问,“小羽,上次说的我们的婚事,你和首辅大人说了么?”
槐轻羽看向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。
言成碧的手很大,五指修长,白皙透亮,丝毫不像下人之手。
这双美丽的手,衬托得槐轻羽那双瘦小的手,像褐色的鸡爪。
槐轻羽眼底闪过一抹嫌恶,低眉将手抽了出来。
脑袋却是点了点,声音羞涩,“说了,首辅大人说,同意了我们之事,只是他有个条件……”
言成碧嘴角弯起,一向装得孤冷清高的他,明显有点喜不自禁,“什么条件?”
槐轻羽道,“首辅大人说了,言公子你有惊世之才,想必考上状元不难,作为考验,想让你考上状元,才宣布我们的婚事。”
“考上状元……”言成碧念叨着这几个字,然后眼眸晶亮的抬起,像是得到了什么特别的认可一般,“首辅大人真的这么说?他觉得我能考上状元?他不是一直……不讚同我读书吗?”
岂止是不讚同?秦首辅简直是视言成碧为眼中钉。
要不是有秦漆禾护着,秦首辅早就命人把他弄死了。
但槐轻羽显然不会对他说实话。
并且因为心向秦首辅,甚至还说秦首辅的好话:
“哪里的话?首辅大人爱才如命,怎么会不讚同言公子你读书呢?只是他爱面子,不喜欢表露出对你的喜欢罢了。”
顿了顿,槐轻羽又一脸为难的道,“首辅大人还说了,在言公子你考上状元之前,不要暴露与我的婚约,免得日后做官后,同僚嘲讽你是靠老丈人上位,走后门。”
这话一出,言成碧眯了眯眸,审视的扫了槐轻羽几眼。
他那张风光霁月的美面上,缓缓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“别人不知道你与我有婚约,万一你日后喜欢他人,不嫁与我怎么办?”
槐轻羽惊异于言成碧的敏锐与清醒。
言成碧此人,唯利是图,阴险狡诈。
为了出人头地,一向不折手段。
上一世,言成碧为了将来能有好的依仗,官运亨通,早就做好了打算。
他老早的就盯上了一户二品大官之女。
年方十四,单纯活泼。
为了有个高门岳丈,他装成“年轻羞涩,出身寒微,却顽强不屈、努力向上”的小白花少年,轻而易举获得了那位二品大官之女的芳心。
那单纯倒霉的姑娘,开始与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,吵着嚷着要嫁给他。
——二品大官嫡女,誓死也要嫁给首辅家的奴仆?
此事一出,大官一家都成了笑话。
而言成碧,却在众人面前,装作一副被纠缠而深深苦恼的样子。
仿佛他什么都没做,就因为人格魅力太大,使得那姑娘非君不嫁,与父母决裂。
要不是他畏惧自尽,那姑娘真的会磨得父母同意嫁给他,最终跳进火坑了。
这一世,槐轻羽假装与他情投意合,便是提前断了他的其他路。
有了槐轻羽这根“高枝”,言成碧便不会再祸害无辜女子哥儿。
言成碧自身有才,又十分喜欢有才华之人。
槐轻羽特意在他面前写字念诗,既展露天才的潜能吸引住了他,又让他看到了利用价值。
而且,槐轻羽才不过十三岁,看着年幼单纯,令人不设心防。
言成碧轻而易举,便决定利用他。
也相信了他表露的羞涩与爱慕,是真实的。